【谷戚·谷子带娃的那些年】
拾陆
戚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的噩梦。
梦里,他梦到自己醉酒的父亲拿着木棍摁着母亲死命的打着。
那木棍一声一声打在母亲身上发出的闷响和母亲凄厉的哭喊混为一体——他甚至听到了母亲骨头断裂的声音。
“啪!”
木棍被打断了,戚容也仿佛如梦初醒一样。他猛的转头,只看到了母亲一身是血想躺在姨母的怀里,母亲嘴角都是血,胸口插着箭,她望向了戚容眼中满是眷恋不舍和愧疚,口中的鲜血随着一字一顿溢出:“照顾好容儿……”
母亲口中溢出的血疯狂蔓延,一直蔓延到他脚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突然,戚容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血露出一个洞他摔了下去。
洞下的世界满眼猩红,像母亲的血,像父亲暴怒时的眼睛……
还像焚烧吞噬着仙乐的大火,人面疫人死命扣下血肉的模样。
“噗——”
突然,戚容嘴边发出一个声音——他笑了。
他看着那一片片死命挣扎的人和被吞噬在大火里的人,他笑了。
他站在大火中仿佛熟视无睹一般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得像一个疯子一样。
对嘛,青鬼不就是个疯子嘛。
徒然,大火随着一阵微风而逝,只留下一片漆黑与戚容孑然一身。
戚容面色冷漠,与刚刚疯癫大笑的人判若两样好像刚刚笑的人根本不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是不是很好笑啊?啊?哈哈哈!”他的面前一身青衣蓬头散发的青鬼捧腹大笑就好像在嘲笑着戚容这人一生不过一场闹剧。
是啊,他这一生真的跟一场闹剧没什么两样。
他的母亲跟人私奔,最后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纵然他是仙乐的小镜王爷,最后还不是成了一个疯鬼,就连做鬼都不如做人——一个近绝。
疯子的世界从来无人问津。
戚容这一生何其悲催荒谬——荒谬到连戚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处荒谬。
疯子才不会管什么事是对,什么事是错。
戚容这一生活得何其的随心所欲。
是的。
他想将人拉在马车后为他的太子表哥出气他便将人拉在了马车后面,他想将抢了太子表哥风头的人一个惩戒,他也如愿了。
小镜王爷时的戚容何其荒谬又何其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成了青鬼也是如此。
即便被血雨探花端了自己的老窝,他还是仿着给自己来了一个倒挂尸林。
白无相一出,不是灭国便是天祸。
血雨探花一出,天界神官个个闻风丧胆。
黑水沉舟可好,直接就在天界了。
而他青灯夜游呢,人人提起只有鄙夷不屑充做茶饭后的谈笑之资。
四大害,他不过一个凑数。
这是青鬼自己造成的,若怨起旁人,要怨的人何其多,若是不怨,也不过他自己一鬼所造。
世道都喜欢装糊涂,谁会愿意将那局势看得透彻而给自己心头添堵。
戚容也曾是人,他也有过疼爱自己的阿娘,他也曾经享受过别人对他的过分纵容与溺爱。只是最后溺爱成了海纵容成了中看不中用的铁链子,将戚容在理所应当的包容与索取和回应当中越沉越深。
孽根已经深种,病入膏肓的疯子是将疯移入了骨髓,若是让这疯子不疯还好,但是你要将孽根彻底清除你是要将他的骨髓都挖了去啊。
戚容不是谢怜,他没有谢怜那么坚强纯良,他不能在被世人捅了刀子以后还能迷途知返——他只会越走越远。
老天爷给他的路只有那一条,他不得不走。
那条路上漆黑一片,只有戚容踽踽独行孑然一身,他把自己曾经信任的光亲自舍弃独留他一人面对黑暗被其吞噬——倒也乐在其中。
只是一个人走了多久,会累。他再次遇到一抹微光他没有排斥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将自己生前幼年时的那点缺憾填了上去。
到最后,他看着那点微光慢慢拢入手心让微光渐渐变成太阳。
黑暗似乎被太阳照亮了。
只是戚容依旧站在阴冷的暗角仰望着太阳。
“你还在等什么呢?去吧。”戚容放下遮在自己眼前的手向后望去。
蓬头垢面的青鬼,衣冠楚楚的小镜王爷和幼时弱小的容儿都站在他的身后。
“一只鬼得要等几辈子才能等来自己的光啊——还不准备去吗?”青鬼看着那耀眼的的阳光依旧觉得厌恶,但在看向戚容时菜青的脸色微微缓转似是终于有了点人色。
“黑暗再怎么讨厌光明,可是他也需要啊。”
有些黑暗天生为光明而生,有些黑暗由光明而生,而有些黑暗需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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